2020年2月9日 星期日

啟示錄雜談

天啟四騎士Peter von Cornelius, 1845.

羊羔揭開了第四個印的時候,我聽見第四個活物的聲音說:“你來!” 我觀看,見有一匹灰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作“死”。陰間也跟隨著他。他們得了權柄可以管轄地上的四分之一,又要用刀劍、饑荒、瘟疫和地上的野獸去殺人。啟示錄 6:7-8

新約聖經的最後一卷書,也是新約聖經中唯一的一卷天啟文學作品,深刻地影響了人類文化的發展。電影,小說,動畫,漫畫,無一沒有啟示錄的影子,帶入若有似無,卻又擺脫不了的末日氛圍。

天啟文學是相當特殊的文體,不像敘述,寓言,詩歌等一般常見的文字作品,連現今普及的科幻,奇幻,仙俠文類在內容上都不見得能像天啟文學如此獨特。天啟文學的特點在於內中的主角見,聽,感受到從天上來的啟示/異象,並且異象的描述極其象徵性,乍看之下令人豪無概念,卻又引起深刻的圖像記憶與情緒,就像開頭傳播瘟疫/病毒的灰馬一樣。

啟示錄,又名約翰默示錄/日語譯本,因作者自稱約翰。但是哪個約翰? 基督徒大部份認為是跟隨過耶穌,十二使徒之一的約翰。但是啟示錄作者並無如此自介,他可以是任何一個名叫約翰的基督徒。此書約寫於第一世紀末/~95-99AD,約耶穌死後70年。

今人對天啟文學最大的誤解之一就是認為其所描述的事件是未來將要發生,然而天啟文學內容所針對的,其實常常是當時代的人事物,就像啟示錄的第一聽眾,絕對是第一世紀末的基督徒,其大量象徵描繪元素也是當代常見的。也無怪乎歴世歴代來的啟示錄解經書南轅北轍,若要說有什麼一致的,就是一致性的不準。

就像某教會的某啟示錄解經說,自己/這教會就是末日七印第一印開的白馬,勝了又要勝。問題是這教會已經跑了一百年,在哪一點勝了又要勝?

啟示錄對人類文化影響最深的地方,大概就是末日/人類歴史的終結的概念。東方的印度教,佛教對於歴史的觀念是輪迴的,與希伯來聖經傳道書中的: 一代過去,一代又來,地卻永遠長存,如出一轍。雖然猶太教的確認為人類歴史會有重大改變,乃是獨一真神所膏立的彌賽亞將在地上建立完美理想的公義猶大國度,但不見得會毀滅舊世界。

希臘羅馬神話中沒有什麼結局,眾神與凡人相承。古代希羅哲學家當然深思過死亡的問題,卻不見得認為整體人類會在未來的某一點滅亡。真要說,北歐神話中的諸神黄昏 Ragnarök/ Götterdämmerung該算是很相近的概念,但北歐神話的普及與影響應不及基督教文明來得大。

啟示錄普及後,人類腦中就有了歴史時空必終結的天啟末日。

至於啟示錄作者認為結局本在當時就快來臨,卻過了兩千年還沒發生的事實,已被人們淡忘。換來了無數奇奇怪怪的宗教在某時某刻宣稱末日將到! 使多少虔誠信徒變賣家產,甘心奉獻,然後在那時刻過後,要麼宗教繼續預言,要麼大大轉彎,只留下斑駁血淚(不少信徒承受不住而自殺,或被殺/教主殺了全教會。)

其實天啟末日又有何干? 人的生命本就又短又苦,如輕煙,似薄霧,對信仰虔誠的基督徒來說更是如此,再次張眼,總會見到那造我,救我的主。那時是末日?還是新生?

遇到了,就到了。這病毒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灰馬愛跑就跑,非人力所能控。但人可在每時每刻中,看重每一個周圍的朋友家人,關懷每一個受傷,生病,痛苦的靈魂。

願離世的人得永遠安息,願患者少經痛苦終得痊癒,願醫者心血有果平安一生。為武漢禱告,為中國禱告,為世界禱告,也為我們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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